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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敌/Medy

【帕杉】四叶草(短篇练习)

> 打着帕杉tag其实是清水到寡淡的那种——所以亲情还是爱情,请随意理解就好

> 没有营养的小日常

  

  帕派瑞斯找到杉斯时,他的神情看起来就像发现了正十七边形可以尺规作图后,站在导师家门前的高斯。很遗憾,他并不是数学家,因为他的发现更纳入适合生物学或说地质学的领域。他的哥哥也并不擅长这些,唯独擅长听他讲话。

  “怎么了?”杉斯说。

  “杉斯。据我的观察、记录、以及大胆的推测,我认为——”他高声宣告:“宠物石头并不适合做宠物。我当然不会否认它的努力,但你看,就连在它身上偷糖吃的蚂蚁都比它更有生气与活力!”

  “不错,保持这份科学研究精神吧。”杉斯的笑声沉进沙发的陷落里,“至于石头先生,只要它愿意,它可以担任我新的镇纸官(letterweight)。”

  帕派瑞斯揉着下颌骨——这个姿势通常代表着“我听懂且习惯了你的莫名其妙”。面对杉斯时,每隔几句交谈,他就需要做出这个动作。“我得承认……它的确很擅长等待,尤其是在你连续十天忘记喂他的时候。”他思考着说道,“但你也从没看过你的信,这将会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①!我希望它能拒绝你,可这个好孩子往往逆来顺受。唉,我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,可怜的曾经-宠物-石头。”

  “向他的温柔致敬。”杉斯应和,齿间咬着柔软的笑。

①:Papy听成了“Letter Wait”,等信官

  

  +++

  

  有什么东西背着帕派瑞斯偷偷调整了,就在他自己家里,而这是十分危险的。没有人应当草率忽视掉日夜拥抱着他的漂亮房屋。严肃对待生活的骷髅站在玄关扫视他的领土。沙发,无异;电视,无异;杉斯的袜子,无异;狗脚印,令人恼怒而无异;一盆植物,无异;水槽——等等,一盆什么?

  所以,这就是异常的源头。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盆中,细嫩的茎杆巍巍举起四片心形的绿叶,在置物桌扮演一只安静而大胆的蝴蝶。帕派瑞斯用指尖试探,惊得绿叶们害羞地躲颤。习惯了雪地里粗糙的灌木和枯枝的这位实用主义骷髅先生,在除过花瓣厚大的回音花和国王陛下那群活泼的金色花以外,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一株草本植物。在秒针扫过的某块面积内,几乎发生了一次隐秘的布告。与自己僵硬的骨手不同,这棵四叶小草柔软如皮毛,却也能自豪地挺立,以一己之力召示着“生命”这一不可理解的逻辑。他忍不住要再次触碰它。

  “向新成员打过招呼了?”矮个骷髅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,帕派瑞斯咯啦绷直了脊椎骨。“哦,抱歉,呃,我今天记得带钥匙了。”杉斯摇摇手中的钥匙串,呈上一个期待褒奖的笑脸。

  帕派瑞斯转身瞪着他的兄弟,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法真的生气,至少也不会在这颗幼株面前生起气来。“我不想为此夸奖你,因为这是你应该做的;但你的眼神叫我很难办。”他双手抱臂,夸张地叹了口气。“无论如何,欢迎回来,哥哥。很高兴你选择在家享用营养的晚餐。”

  杉斯并不在意,因为帕派瑞斯的一切回应都会使他感到满足,只要仍有回应。他把自己甩上沙发的扶手坐好,两腿悬空。“有什么想问的吗?关于那棵幸运草。”他看上去心情不错。

  “幸运草?”

  “那是颗幸运草。会长高,会开花,用手摇它它还会跳舞。”杉斯歪了下脑袋。“现在,这位将要接替宠物石头的工作。你想给它取个名字吗?”

  帕派瑞斯皱起并不存在的眉头。“名字!名字是用来回忆起你提到的那个人的钥匙。可是我还不了解它呢,我不能随便给它起名,这很不负责任!”

  “有道理。”杉斯安静了一会儿,跳下沙发,过来拍拍兄弟的胳膊。“将它带回家的过程……可绝对没有一块宠物石头那样容易。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,对吧?我最棒的兄弟。”

  幸运草的四片叶子正冲着帕派瑞斯容光焕发。他清楚杉斯习惯于大事化小,所以,这一定是个无比珍贵的小家伙,会比他收藏的特殊攻击还要珍贵;他的哥哥相信伟大的帕派瑞斯能够照顾好他——他的哥哥亲口说“相信他”——这就又给那份珍贵镀了一层金,在他心里骄傲地自我欣赏着,一份只有彼此知晓的荣誉勋章。

  “包在我身上!”帕派瑞斯大声说道。

  

  +++

  

  “杉斯!”这绝不是杉斯在一番浪荡后踏进家门时愿意听到的话,但他神色慌张的兄弟已经撞了过来。“有入侵者!我赶不走它们!”

  下一秒杉斯已经在蓝光中踏过了整间屋子;再下一秒,他重新闪现在门口,紧张地困惑着。“哪里有入侵者?”

  帕派瑞斯指向置物桌。两天前,一朵紫色的小花嘭地从四叶草头顶冒出,帮它向勤勤恳恳的浇水人——伟大的骷髅兄弟弯腰致意。但现在,它只是个低三下四的受欺凌者,在来自四面八方的高频率攻击中作出啜泣的姿态。有一只嗡嗡叫的小东西在肆意胡闹。一只蜜蜂。

  杉斯没能憋住嗤笑,这引来了高个骷髅的一声怒吼。“但是,”他双手揣兜,耸了耸肩,“那只是一只蜜蜂而已。‘蜜’必要‘蜂’声鹤唳的。”

  帕派瑞斯上下扫视了一遍他的哥哥——又一遍。“抛开那个可恶的笑话……这次?你似乎?没有在糊弄我?”他一字一顿地说。

  杉斯闭上眼睛。“嘿,真令人受伤啊……”又在善良的弟弟为此惊讶并连声道歉之前睁开。“不过,没关系,我愿意弥补这个。想再学些知识吗?”

  

  +++

  

  ……蜜蜂是一种昆虫。啊,对,它和忧郁虫虫长得差不多。按理说,在地底你很难见到它们,因为大多都是从人类世界误入来的。呵,别紧张,就跟小怪物们一样,他们愿意和你,或是和你的幸运草交朋友。

  忧郁虫虫会提着小篮子装满花粉到处乱跑——还记得上周撞在你身上的那个冒失鬼不?你给淋了一身花粉,一串昆虫小怪物跟在你屁“骨”后面进了雪镇,被冻得东倒西歪……言归正传。蜜蜂会在到处享用花蜜时将花粉带去给不同的植物。对,它们的工作很快乐,因为他们是自由的,又在帮助创造更多的生命,而不是……嗯,搞秘“蜜”破坏?哈哈,抱歉。总之,只要时机正确,我知道它们甚至能帮助催生一片草原。

  “草原?”帕派瑞斯停下他摆弄小浇水壶的手。

  “草原。”杉斯强调着那个词语。“不是草坪、草地。是草原。狭窄又阴冷的这里是永远不会出现草原的。成千上万株生机勃勃的花草从你的脚下向外延伸,延伸,延伸,一直铺展到地平线之外。绿色,绿色上除了鲜花的点缀以外没有一丝杂质,将地底甚至地上全部的绿色颜料收集起来都不可能染出那样的绿。那就是一块没有尽头的最为昂贵的地毯,柔软,上下起伏,古往今来地上地下的全部国王——包括艾斯戈尔,如果你好奇的话——都不会有资格收入囊中的珍宝。”

  帕派瑞斯望着他的兄弟,后者望着帕派瑞斯看不见的什么东西;他深信那一定无比美好。帕派瑞斯总会沉迷于这种时刻:当杉斯描述起草原的温柔热情——就像他描述起星空的冷艳、海洋的善变和宇宙的沉默时那样——他不是单纯在转述那些厚重书本上的文字,倒像挖掘某些深沉的回忆,向年轻的骷髅叙述他和旧友们的故事;推开冰冷绵实的雪层,为找到过去写下的一个陷阱标记而兴奋。兴奋。平日里它本该是面前万物的矮个骷髅的反义词,但现在,这是帕派瑞斯脑海中唯一足以转述他兄弟神情的词语。

  剔去言语中没营养的玩笑糖粒,杉斯正向他努力描述着某种奇景——走遍地下的每个角落,除了国王和王后以外再没有几个人曾知晓的奇景。而他们眼中所见又一定与杉斯不同,这个圆滑的家伙在观察方面的细腻程度几乎是令人羡慕的。只言片语或是滔滔不绝中淌出的鸟爪印、露珠、草叶弯折的角度与一颗蒲公英种子飘扬的距离,是只属于他们两只怪物的天地,宗教般明练,童话般深奥。

  “等到了地上,”帕派瑞斯的声线中透出最纯粹的快乐,“我会带着蜜蜂朋友和宠物幸运草找到一片空地,我们就能拥有一片幸运草草原!白天我会在上面跑步训练;也许和安黛因一起?无论如何到了晚上,我百分百会拉你个懒骨头一起出来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因为草原需要一大片空地,就像你说的那样。这就意味着周边除了蜜蜂们以外什么都不会有,你就可以放松享受你的星星了!相信我,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切,所以一切都包在我身上,捏嘿嘿!”

  杉斯盯着他。这让帕派瑞斯稍微有些坐立不安,因为对方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处在什么极其遥远的地方,但这毫无道理,他们面对面盘腿坐着(好吧,杉斯坐得毫无规矩可言),彼此距离不到一米。但杉斯又在笑着。和骷髅脸上常年挂着的傻笑不同,就好像他刚刚送了哥哥什么贵重的礼物那样。圣诞节还没到呢,他移不开视线,胸口发紧。

  “……当然。”杉斯终于低下头,看向一边。他们彼此都暗松了一口气。“当然。不过,嗯,你还可以制作草地迷题。”

  “哇,哇喔,你居然也能提出这样的好主意!但即使对于帕派瑞斯来说,这也是个困难的转型,草地应该没有雪堆容易塑型……”

  “你可不该‘草’率对待这个。”

  “我知道,所以我正在思——等等,杉斯?那是个笑话吗?!”

  “呵呵呵……”

  “捏啊啊啊啊啊!!!”

  

  +++

  

  亲爱的蜜蜂朋友倒是不留情面地第二天就到别处拈花惹草去了,特地为它准备了一盘小型意面的帕派瑞斯郁闷了一个上午。当杉斯利用午饭时间给他介绍了蝴蝶之后,年轻的骷髅又高兴了一个下午。

  而宠物幸运草迎接着它的花开花落,在帕派瑞斯每天清晨关于“地面”和“未来”的构想倾诉中,就像小镇中的雪的厚度那样,日日生长着,却也从未改变过。

  

  END.



灵感:


要造就一片草原,只需四叶草和蜂,

一株四叶草,一只蜂,

再加上白日梦。

有白日梦也就够了,

如果找不到蜂。

(艾米莉·狄金森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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